杰森的零点生涯 II·启动
(4) 拜访


  终于和丽沙·海因斯见面了。不过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惊心动魄,倒让我稍有点失望。——日记,2020年6月18日
  
  去军官宿舍的路上,依尔妲只说了一句话:“今天是第一次见她,给我表现好点。”她说这话时零点正好在进行系统风检,淡漠的话声和风声都让我心里有点发慌。之后一路上她都在哼歌,看来这是她自从和我交往后心情最愉快的一天了。不过如果真的是愉快那也罢了,可惜她虽然愉快,却不愿跟我多说一句话,显然她的愉快并不是因为我。
  不可否认丽沙·海因斯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不怒而威的形象,电视上每出现她的镜头,我周围的空气就要被压迫一次;尤其是在地球上的那次意外见面,更留下了让我头皮发麻的印象。那一次就像被阳光灼痛了脸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从那次我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背地里称她是“阳光丽沙”。的确大多数人都喜欢阳光,不过也总有人不会一直喜欢阳光,至少对于我来说,那种在阳光下角角落落都无所遁形的感觉就十分不爽。
  不过,现在我知道,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当依尔妲打开房门,把包一扔,喊了声“我回来拿东西”之后,从厨房里走出来丽沙·海因斯,盘着头发,系着围裙,一边走一边脱着胶皮手套的样子整个就是一家庭主妇!
  我有些发呆,我没想到那个在外面从容不迫谈笑生威的女司令在家里居然是这么,这么——这么居家。在这间面积不大,充满女性气息的客厅里看见这样一个温柔可亲的女人,让我一时混不知身在何处,恍若回到了久别的家。
  当然措手不及的不只我一个,显然她也有点发呆,她看着我,笑容定格在脸上。没等她问,依尔妲抢先开了口。她从茶几上拿起一只苹果咬了一口,大模大样往沙发上一仰,说:“这是我男朋友。林杰森。”
  “?”海因斯将军的表情迟疑了。依尔妲紧接着说:“林明美的表弟。”
  依尔妲是故意加重了前面的定语,不过似乎效果不大,因为将军其实认识我的。心里谨记着依尔妲的要求,我极为小心地和海因斯将军招呼,而将军的迟疑也只是一瞬间,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惊讶过。
  “好啊,依尔妲的朋友啊,欢迎欢迎。”
  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无意省去了“朋友”之前的前缀,总之除此以外,气氛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我放松了心坐下来,开始家常闲聊式的例行问答,没想到稍一回头,却看见依尔妲冷冷地瞪着我。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又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认为我十分得体啊。我没来得及探她的眼色,她就站起身走出了客厅。这个举动让我心里一寒,不过正在这时海因斯将军的话锋一转——也许她就在等这个空挡。
  “杰森,你姐姐还好吗?”
  “嗯。”
  从这句就能猜到她后面要问什么,果然,她问:
  “她现在……有没有恋人?”
  瞬间我的大脑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我第一反应是说没有,要让丽沙·海因斯知道就是她害我姐姐至今单身!但立刻我想到,就算我说了,这种人也未必会愧疚,而且说不定还会警觉。还不如撒个谎,让她放宽心,也好放松警惕。
  我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有啊,她有个她很爱的恋人了。”
  丽沙的脸正好背光,我努力观察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事实上我回答之后至少有5秒钟,房间里寂静无声。我在脑海里快速塑造一个高大英伟迷人的男人形象以便对付她接下来要问的“是谁啊”或“什么样的人”,不料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身体微往后仰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忽然很想直接问她,是不是还在担心姐姐威胁了她的幸福?有时直接了当的问题会比拐弯抹角更起作用。可惜我没这机会了。正当我鼓起勇气准备开口的时候,依尔妲走了出来,拎起包,横了我一眼,说:“好了,我们走,不然要迟到了!”
  将军站了起来,绞着手,一声没吭。此时她的脸不再背光,我看清她抿着嘴,温柔的笑容里掺杂着一丝失望。我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出来后,依尔妲绷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忽然我意识到,从进门到出门,她没有叫过一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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