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军系列·新世界
(2) 贝克的下午
    

  2032年,泰洛。
  当贝克把柜子关上时,他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警卫们正在交接班,牵引车正拉着战斗机,要替换的零件,或者别的什么设备从营区驶过,远处,日间军旗正在被缓缓降下,哨兵捧着更换夜间军旗,正等着把它们升上去,和以往一样,每过一会,头顶上就有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是战斗机发出的声音,作为一个老飞行员,他对这声音已经太熟悉了。
  他站在飞行准备室里,往常这时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上个班次的值班飞行员这时候正好返航,在去更衣室前,他们得去飞行准备室边上的航空管制员和值班指挥军官那里登记这次值班飞行的情况,然后到飞行准备室来和值下一班的人坐一坐,聊聊天,交换一下各种新闻-----从最最正经的到最最不正经的。几乎人人都穿着飞行服,手里抱着头盔,或站或坐,人人兴高采烈-----值班指挥军官在隔音间里向值下一班的人布置任务,讲解航线安排,介绍气象情况,如果是演习或者实战时,还有少不了的情况通报。隔音墙把外面的喧哗挡住,不过,比起更加闹哄哄的更衣室和预示,这点声音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现在这里却是一片寂静,只有空调机发出的轻微嗡嗡声,桌椅,多用显示屏,盆载植物,饮水机,报刊杂志,以及其他家什,都在静静的呆着,往常那群在这里穿梭往来的人仿佛在一瞬间就不见了。
  这里是狼中队在基地的飞行准备室,但狼中队现在已经不在这里,甚至连站在这里的杰克 贝克都已经不是狼中队的飞行员了-----就在一个月前,杰克完成了他第200次战斗起降,按照规定,他被调离作战部队,去军校当教官,和他同样被调去当教官的还有其他几个人,但这次被调到远征军航空人员学校-----远征军建立最早,到现在为止规模最大的航空人员学校的,只有他一个。本来,狼中队给这次调离的人准备了一个规模不算小的欢送会,但就在4天前,狼中队被紧急调往空间站,接替另外一个被抽去进行警戒任务的中队,欢送会只好取消,狼中队在泰洛现在只剩下不多的留守人员和几架备用战斗机,诺大基地里,狼中队的营区一下子显的空空荡荡。杰克这几天正和留守人员交接他离任前的最后一些要处理的事情,现在,他看了看表,收拾好摊放在桌上的东西,关上门,向值班员交还了要交接的几份文件。
  和全球联合政府正式在泰洛获得领土后修建的所有建筑一样,狼中队驻扎的基地是个庞然大物,它在大地上延展开来,从空中倒是极好识别----纵横交错的跑道,延绵不断的机库,修理中心,储备库,指挥中心,防空设施,雷达站,居住区。这样庞大的基地在泰洛不是一处,也不是少数几处,而是很多很多,几乎成了一道风景。
  对于新到泰洛的地球人而言,最让他们感到不习惯的,就是那明亮的几乎刺眼的“阳光”-----尽管远征军到泰洛已经有好几年了,但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管挂在天上的那个东西叫太阳,而不是它本来的名字,瓦利瓦。对新来的人来说,一天中最让他们感到熟悉和舒服的是清晨和傍晚,在这两个时候,日照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尽管在日后,所有人都习惯了这里的晨昏日落,许多人在地球和泰洛间往返时,还对自己的故乡--地球,感到了少许的陌生和不习惯。
  和所有第一批抵达这里的远征军成员一样,杰克 贝克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日升月落,这里的风雪云雨,这里的寒暑往来。他之所以迟迟呆到傍晚才回家,只是因为他想多在狼中队呆一会,一个礼拜后,他将正式成为教官贝克,而不是原先的那个战斗机飞行员贝克,而且,他至少得在那里呆上两年多的时间,才有可能回到作战部队。不仅是他,也不仅是狼中队的飞行员,远征军所有的飞行员在调到别处前,都对他们的老部队依依不舍。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在营区内又多转了几圈,停机坪上,只有几架值班的飞机暂时停在那里,机库大门紧闭,只有值班室和警卫室亮着灯,监视器的探头和来回巡逻的无人巡逻车还在忠实的执行着它们的任务。
  贝克沿着人工河走着---这条河还兼做消防水源,现在是泰洛的夏天,每年夏天,总有两三个礼拜,泰洛特有的季风会把细小的尘土卷到平流层的高处,这些灰尘极其细小,甚至连一般的检测设备都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这些微小的颗粒却有一个让人想不到的作用,在它们的阻挡下,瓦利瓦灼热的阳光变成了淡淡的浅蓝色,就像焊枪发出的蓝色弧光,但要柔和的多,没有那么刺眼,也不那么咄咄逼人。这条人工河现在就是这个颜色,本来在旁晚时分应该金黄一片的河水现在是浅蓝色,有一次,贝克在沿海执行任务时,甚至见到了更加壮观的景象------整片大海都是这种颜色,就象是有人在海面上铺开了什么,甚至连水天一色的景象都消失了,浅蓝色的海水向前无限伸展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路的两侧,是从地球移种来的树木,在远征军刚刚抵达泰洛时,为了防止出现任何不必要的后果,远征军对物种移植作出了极其小心的规定---在实验证明不会产生危害前,任何植物不许被带出SDF-3,先是在SDF-3舱内,后来是在泰洛几个小规模的密封实验仓,接着是温室,最后是露天种植,这些来自的地球的植物已经很好的适应了他们的新家,和那些泰洛的本土植物的祖先从地球来到这里时一样。
  现在,贝克坐在班车站里等着回居住区的班车,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车站里也没什么人,除了他,一个警卫,另外几个等车的人外,就只有大显示屏里的人,这个时候,连电视节目都没什么有趣的,现在显示屏上在放着通用语教程-----以前是前机器人帝国的通用语言,现在是哨兵联盟的通用语言之一,也是全球联合政府的官方语言之一,最近有小道消息说,全球联合政府可能要接管泰洛所有地区的民事事务,但着听起来胃口太大了-----尽管泰洛的防务早就被远征军接管。因此,还出现了另外一个说法,全球联合政府和还管理着剩余泰洛领土的临时政府----里面也有为数众多的地球人,要组成一个邦联。当时也没有人相信,而当二十多年后,收复地球的远征军把特雷西亚列为全球联合政府的首都之一时,才有人想起了当年的这些传言。
  贝克现在可没想这么多,他目光恰好落在一个刚进站的人身上,那人和这里所有的乘客一样,穿着军装,柃着公文包,匆匆走进来,正看着墙上的班车线路图,没什么新奇的,贝克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杰克 ?杰克 贝克?“身后有人喊他,除了他和刚进站的那个人,车站里等车的都是女军人,不会是在喊一个同名的人,杰克回过了头。
  “是你?”贝克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也到泰洛来了?我的天,真没想到。”
  “当然,去年从地球撤到这里来的。”这时,班车进站了,那人看了看车号,“我得走了,有急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一张卡片塞到了杰克的手里。
  
  
  远征军到泰洛后的第二年,随着远征军修建的新的城市,工业区,军事基地的出现,大批的远征军成员也从太空船里搬到了泰洛,至少在基地的居住区,所有房子都象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次成型的整体吊装房--有个地下室,先铺设管道,然后挖基坑,把房子吊进坑里,一半露在地面,各种管线和设备都被布置在地下室里,而地面上的部分就象积木一样可以被加进各种附件,卫生间,厨房,储藏室,一间卧室,另一被用做起居室或者另一间卧室的房间,外面有一个用隔断围起来的院子---这是最基本的组成部分,从外观上看,方方正正,很敦实。大部分未婚远征军成员住的都是这种房子,杰克和凯伦也不例外,两个人的房子恰好挨着,从搬进来的第一天起,两个人就成了邻居。
  不知道从时候时候起,这两个邻居就养成了经常去对方串门的习惯,当远征军收复地球,两个人结婚后,凯伦想起这个习惯似乎是从有一次杰克去她那里“蹭饭”开始的,对此,杰克的回答很简单----“是,你说的没错”。
  今天也是如此,但凯伦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吃饭时,她随口向杰克提起了刚刚下来的调令。
  “我去航空人员学校的调令也下来了。”
  “恩”
  “试飞中心里新来一批从地球撤出来的人,原来是RDF的人”
  “说到从地球撤出来的,我今天也遇到了一个。”
  “这个不希奇吧,去年撤离行动中脱险的人太多了。”
  “这有点个不一样,和我在预备役人员训练队一起接受训练的。”
  “还是在地球那会,我算算,,,你当时才十几岁。”
  “恩,所以我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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