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的零点生涯 III·风暴
(7) 姐姐


  姐姐来了。
  我在姐姐温暖的关怀中长大,就像华伦蒂之于安德。在我跌倒时她扶起我,在我哭泣时她劝慰我,在硝烟里她护着我,在我入睡时她为我哼歌;无论是在最春风得意还是最失落沮丧的时刻,她都从没忘记过给我最温柔最明媚的微笑。 姐姐,全世界最美好的称呼。——日记,2021年1月27日
  
  姐姐和第二批使节团乘坐军用飞船抵达基地的十一号军港。虽然这里没有地球上那样欢乐的迎接海洋,只有简单而肃穆的仪式,但林明美到来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整个零点,像池塘里的涟漪一样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作为她的至亲,我得到允许前去迎接她。在那里我意外的看到了海因斯将军和卡特将军。他们站在人数不多的队列的最前面。我没想到他们也会来,本以为他们会回避这种重逢的场面,至少会有一个人想回避吧。但紧接着我又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认为三个人难以互相面对的只有我而已吧,他们为何不能一起出来迎接姐姐呢?他们和姐姐都明白,现在有比三角恋爱更要紧的事情;也可能那两个人压根就不觉得再见姐姐有什么可尴尬的。
  飞船在正午时分降落。透过零点稀薄的大气,银色的梭形物体反射着强烈的阳光,穿破黑丝绒般的星空朝我们下降。这是一幅美丽的画面:天空像午夜一样黑,但地面和周围却是正午的明亮,带着光辉的飞行器画着优美的弧度慢慢降落,就像荣耀从天国降落人间。
  舱门打开后,随着第二使节团陆续走出,姐姐终于出现在舷梯上。她戴着明黄色的羊毛帽,穿着以前常穿的一件浅蓝连衣裙,披着红格子的羊毛披肩,很朴素,但比一年前更美。看着姐姐明媚的表情,我满怀激动。姐姐啊,岁月的流逝和四处奔波没能让你衰老,多年的孤独也没能让你消沉,你还是那样到处传播着希望和爱,你冒着危险来到这最前线,你比任何时候都更光彩照人!
  眼角余光瞥见前面有个人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是依尔妲。她冷冷的目光让我想起,这里还有一些跟我心情完全不同的人存在。我仔细观察海因斯和卡特,想从他们铁板般的面部找到一些情报,可什么都没找到。那两个人就像双生子,连表情都一模一样的不动声色。但依尔妲为何这么冰冷的斜睨我?是因为她看不起姐姐?是因为姐姐的到来会给她讨厌的两个人带来麻烦?那应该高兴才是。还是,只因为我要和我最亲爱的姐姐重逢?我猜不出。依尔妲是最让我难以捉摸的人,想到她我就心烦意乱。
  然而更让我烦恼的事紧接着发生了。当姐姐轻巧的走下舷梯时,她身后的一个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这个人的出现让我猛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哥——这是一个熟悉而陌生,亲近而遥远的名词,他的力量曾是我们一家的希望,他的豪情曾是我儿时的骄傲,他的英俊曾是无数邻家女孩的向往。但也是这同一个人,给姐姐,给我的家带来了无数痛苦的不眠之夜。
  姐姐和大哥先后走下舷梯,来到迎接的队列前。海因斯和卡特严肃的和他们逐个握手,我完全看不出当事的三个人有什么心情激荡的迹象。而大哥,我很快就发现,他几乎完全没改变,他和过去一样讨厌军队,只有他,毫无礼貌的对对方伸出的手置之不理。他也和过去一样敏锐,居然一下子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我,那两道鄙视的目光就像外星人的冰刀,毫不留情地扎穿了我的心肺,让我在他无声的谴责中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姐姐也看到了我。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轻轻微笑着说:“小杰森,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新家吧。”
  忽然间,我觉得一身轻松。战争的紧张,高层的轻蔑,旁人的耻笑,依尔妲的冷淡,还有大哥的鄙视,现在都再不算什么了。只要有姐姐在,我们一定会胜利,我也一定能渡过一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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