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
缺憾是一种美丽
最近每天都在看英文版的《太空堡垒》,我的英文水平一般,好在原先已经看过两遍中文的,加上连猜带蒙,基本还能对付。无论以前多么喜欢《太空堡垒》,但每次观看都是一种被动地接受,因为只有电视台放才能看得到。现在则全然不同,自己带着一种渴望、一种认真来仔细欣赏这样一部片子,加上年龄又大了几岁,所以体会就又大不一样。不仅也能看出大家早就发现的关于《太空堡垒》中的一些漏洞,比如林凯手中魔术般的酒瓶,比如天顶星人与地球人以及明美娃娃之间自相矛盾的比例关系。同时也多了一些更深的感悟。
维纳斯因双臂残缺而闻名于世,比萨塔因主体倾斜而享誉全球。还记得原来中央台放过的一条新闻——世界名画《蒙娜丽莎》被盗后,珍藏此画的法国国家博物馆卢浮宫的参观人数不仅未减少,在被盗名画的那堵光秃秃的墙壁面前,前来驻足观赏的人数居然是被盗前的六倍!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个题目《缺撼是一种美丽》。又想到《红楼梦》,大家知道的,关于《红楼梦》后四十回的争议一天也未停止过,争论的主要焦点在于后四十回究竟是不是高鹗所著,后四十回是否贯彻了曹雪芹著书的初衷。其实争议还远不止这些。因为即使前八十回,关于《红楼梦》的各种版本也是五花八门,直到九九年发现了程脂本《红楼梦》,关于前八十回的争论才告一段落。而后四十回呢,恐怕永远也难求结果了。然而就是这样一本残缺不全的书籍,却坐上了中国古典小说的头把交椅,这是不是很耐人寻味?想到《红楼梦》,是因为《太空堡垒》。常常在想,如果当时《太空堡垒》是先有小说后有动画片,如果《太空堡垒》三部曲是一气呵成而非拼凑而成,如果《ROBOTECHⅡ》那65集得以完成……原来看《太空堡垒》时总会有这样的遗憾和假想,现在不再有了。
今天我仍然希望《ROBOTECHⅡ》能够出炉,我仍旧希望继续看到《太空堡垒》的后续作品。但是我不得不说的是,如果当年弥补了上述三个缺撼,《太空堡垒》或许也能获得极大的成功,但绝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在我心目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这个话可能有些人不一定赞同,但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客观事实。因为缺撼是一种美丽。注意,我这里所指的缺撼不是缺陷,对于林凯的酒瓶、戴纳的头发这样的缺陷应该得到纠正,但缺撼不是这个意思。它是在人们兴致正浓时的嘎然而止,留给人们意犹未尽,它是在巅峰状态的激流勇退,让人们回味深长。戴安娜王妃走了,可惜、痛心,可是一个美貌的、神圣的年轻王妃在人们心目中也永远定了格,她不会老。就像现在的小学生嘴里仍然喊着“象雷锋叔叔学习”一样,四十年过去了,雷锋还是叔叔,多好。
《太空堡垒》当然也有缺陷。这些缺陷应该在以后可能推出的ROBOTECH后续系列中加以克服,今天我只谈缺撼。“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或许表达得也是同样一个意思?缺撼的前提是其本身必须是个经典之作,比如维纳斯,比如比萨塔。本身必须是个精品,才谈得上讨论“缺撼”问题。缺撼的诱人之处在于给了人们一个界定的想象空间,所谓界定是指人们关注的这个对象本身给了大家一个极其美好的主题,把大家带入这个花园,但是却不一定能看到绽放的花朵,可能只有含苞待放在等着大家,让大家来感受和期待心花怒放的心情。缺撼的另一特征是无意为之。维纳斯雕像不是故意不雕双臂,比萨塔的倾斜也不是因为当时工人搞“豆腐渣”工程。《太空堡垒》也是这样:三部系列的形成并没有经过一个事先周密的计划。无论是维纳斯、比萨斜塔还是《太空堡垒》的缺撼都不是始作俑者故弄玄虚的结果。我记得金合声公司在关于三部片子整合剪辑问题上一度还伤透了脑筋,因为毕竟是三部毫无关系的动画片。无论是雕塑家、建筑师、金合声,可能谁也没想到日后他们的作品会取得如此空前的轰动。当然,前面已经说过,缺撼是一种美丽但不是前提,如果创作者不是全身心的投入,不具备天赋的才华和头脑,同样也不可能带来美丽。
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种柳柳成荫。《超时空要塞》到今天还是那样的经久不衰,但我总在想,当年万代公司如果知道今天《太空堡垒》作为其派生物,居然也取得了与其并驾齐驱的地位时,恐怕当初未必愿意让美国人那样折腾,呵呵。不知我的胡思乱想对不对,因为如果不是美国人,我、雨鸿、Cocola、Kiki可能也是《超时空要塞》族的一员了。而关于《超时空要塞》VS《太空堡垒》的激烈争论甚至是对骂可能也就不复存在。噢,不对,我可能恰恰说反了,也许万代恰恰庆幸当年将这部片子给了美国,因为如果没有《太空堡垒》,可能也就不会有今天《超时空要塞》如此的夺人二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超时空要塞》没有在全国大规模的放映过,而喜欢《太空堡垒》的朋友中不少是因为喜欢《太空堡垒》而开始关注《超时空要塞》的,至少我是这样。姜文不算是什么大导演,但他的话我认为是对的:“一部有争议的作品已经成功了。”
圆明园,我当然也希望如果她没有烧掉那该是多好呀,一直以来,她都是我心中的天堂。可是它的遗址大水法那几个雕梁画栋的擎天柱不也是一种美丽吗?可是小时候始终不理解为什么国家不重修而是不停的整修圆明园,现在才有些明白了。因为缺撼是一种美丽,尽管这种美丽有时是以隐隐的一丝酸楚或者淡淡的一段苦痛为前提的。缺撼是一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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