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弓
夜的声音 —— 听 Voice
很久以前,在深夜第一次倾听《voice》,从听到那段人声的那一刻起我认准了这是属于夜的声音。就像白天沉在身边,或者角落里的夜的气息,当夜风从远山而来,它就在高处的黑色中复苏。
那个人声来了,仿佛远处的林涛,从被风吹动的尘土的地上升起。在人声凝固的一点处,短暂的噤声被突如其来的贝丝打破,那是心脏漏跳一拍后的起搏,即将从无意识的口唇间跳出。
这的确是属于夜的声音,属于破晓前的夜。整首歌只有3'58",曲式是再简单不过的三段式,却令人惊奇地具有无可比拟的震撼力,即使在尚未明白它所唱的意思之前,就已经被震撼了。纯粹是调性带来的色彩感,恍若迎着黑夜边缘开始升起的曙光而远翔的羽翼。那是已经振开的羽翼,在云海上倒映出孤独的影子,在即将泛金的天际蓦然徘徊,悄然选择是否成为伊卡洛司蜡翼的未来。是的,美翁在梦想中远去,却带回了一身被梦想出卖的伤口;勇沉醉于梦想的影像,却依然躲不过梦想终结的挑战。在蜡翼融化之前,伊卡洛司是不会觉察到已经飞得太高太远的。
这歌声时常让我回到凌晨时分大学校园里的一条小路上——为了交图通宵不眠的终止,在如释重负地走回寝室的瞬间,看见天边的曙光升起,犹如芒刺一样的光挥向大地,使夜与昼的交替刺目得不知所以。置身在将要遍野的曙光中,失去了黑夜这个梦的保护色,一切朦胧都将在明亮的阳光下无所遁形。那是一种过于清晰的景色,清晰得可以看见金苹果坠地后的残骸。
这首歌结构极为普通,一段简单的旋律,重复了四次,是典型的通俗歌曲的惯用手法;调式上采用的小调式传达出淡淡的忧伤情绪。而闪光的是它两头的solo和配器。歌者的声音清澈而沉静,没有一丝浑浊。配器则更可以让人了解到曲作者的非凡。在主题第二次重复的结尾传出了上行的箫声,竟然让我想起了《幽灵公主》中策马奔向原野时的场景,这正是歌曲此时想要表达的情绪。而歌曲后段上扬的旋律,和浮云样流动的拨弦,让人看见云层上方的遥远的微光。那是来自另一个国度的微光,正在用逐渐清晰的亮色照耀未卜的前路。从开头的solo到加入伴奏的一点,主题最后一次重复前的一点,和结尾solo终止后,这三处的默然,每每令人屏息。这是心灵的一个停顿点,在这一刻我知道了自己的平凡、琐碎,和在现实中的挣扎。
美翁重新拾起了梦想,开始唱歌;勇幸运地在梦想背叛的挑战中胜出,似乎结局美满,然而真正艰难的生活才刚开始。阳光已经普照大地,前面的路又将伸向何方?在白昼明媚的风中,我却在飞累的时候为找不到做梦的地方而彷徨。毕竟,那可以指明前路方向的风,也是多变而莫测的。
等待着包容了梦的黑夜再次降临。在那里,那声音依然在歌唱,当第一缕晨曦从地平线上浮起,那时它将在金色的背景中消失。
水 弓 2001.10.1夜
于西区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