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阿 福

太空堡垒 第一部 第二卷
第六章



    这两个多月来,在穿越火星的夜晚里,漫游于苍穹之上,用几个小时来欣赏我们这个蓝与白组成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我的一个习惯。多么明亮啊,多么不可思议的活力和宁静啊,地球显得是那样的遥远。多么令人迷惘,这种感觉……我经常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最后的那个晚上。同离开我们的星球相比,离你而去对我而言显得更为艰难,整个世界都疯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想法的产生就粉碎了我们的梦想。但是,对于这一切,我并不想从头再来;我想谈谈这个地方,你即将到来,这让我是多么激动啊。这颗星球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及,我们遥远的太阳的温暖,甚至持续吹来的风也不能搅扰……莎拉基地是一个静寂的新型试验,一个未来的新型试验……
    卡尔·瑞博,《书信集》


    博特鲁第七舰队的舰船及乘甲壳虫飞船的士兵离开莎拉基地的掩体,这个掩体位于这个古老的山脉的裂缝之中。凯伦指挥着袭击行动,在话筒里喊叫着,“消灭他们,一个不留!”
    太空堡垒部队将所有物品都投向了火星的天空。当装甲中队的战士们与敌人展开捉队厮杀时,舰船和英勇的卫士也各就各位了。接应地面的太空堡垒的主火力和CIWS的密集火炮已旋转到位,充满了夹杂着稀薄空气的橙色曳光弹,如弹孔累累的装甲般废弃的圆形载体以及致命的轰响。
    为了切断太空堡垒I号的补给线,凯伦和他的部队率先追踪运输机。舰队从火星上空从天而降,子弹、导弹,潮水般地一通开火。整个战区的运输车猛地蹿下砂砾大路,躲避炮火的袭击,但是到达堡垒的车辆几乎都是体无完肤。炮火轰炸地面上的车辆就像摆弄玩具一样,并且很快在运输车辆所经之处只有一条火线了。
    攻击囊是凯伦的下一个目标。现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战斗囊和守卫者身上。
    当骷髅中队的战斗机接到着陆的命令时,他们已经处于太空堡垒一号的防御范围之内。福克和瑞克把战机变形成了守卫者模式,从与敌人交火的地毯式轰炸中降落下来。
    瑞克缩回了守卫者的双腿,并进行垂直攀升,沿途与三个敌人交了火。正当敌机紧追不舍之际,他升到顶部后倾斜转弯,枪炮齐发,冲着敌机直冲下去,枪炮闪耀着火光,战机上的热力追踪器干掉了其中的两个。
    瑞克和残留的敌人在崎岖地带的上空追逐着,相互还击。在山脚下,他们各行其道,却未料到在绝岭上又再度会面。这是一场空中大战,在交火中,两人都已是弹尽粮绝了。
    “哎呀”,瑞克叫了一声,敌人咬住他不放,发射火箭,瑞克驾战机冲破包围,漂亮地躲开射击,来了个高速翻滚。
    这时,二十三架骷髅战机急速转弯并且低飞冲进狭窄的山谷,他们要把面对着风蚀岩石尖顶的丛林中的敌人引诱过来,
    这一切是多么的想像啊。他自言自语道。他在火星平原上重返他的战斗小分队。头顶苍天,脚踩大地,还有声响和光亮,以及最终的爆炸。虽然没有烟云笼罩,但是透过稀薄的空气,它看起来仿佛你永远能够看见一样。
    正在那时,福克的面孔出现在他座舱左侧的屏幕上。
    “你在想什么,伙计?这里好像有些像过去的日子,你发现没有?”
    “过去的日子,是啊,四个月前!”
    福克笑了。“咱们来逮只老虎吧!”
    瑞克看见他的朋友的战士压制住两个敌人并将他们消灭掉了。他扫了一眼激战的天空:如果每个战士能够消灭两个敌人,那么敌军就会派遣超过四倍于己方的战舰来对付一个己方士兵。


    在太空堡垒一号的指挥部里,格罗佛和他的部下对眼面的残酷战事看得一清二楚。前方爆炸的火光冲天,电光四射。敌军对舰船的侧冀持续狂轰乱炸。堡垒摇晃着,仿佛在发出战斗失利的断奏。火星的如画风景正在变成可怕的地狱。
    “第六和第八十加强师已经损失殆尽,舰长,”克罗地亚报告。“骷髅中队人员伤亡很大。”
    格罗佛在甲板上来回踱着步,一只手使劲地捋着他那稠密的胡须。“这,一定得想出个办法……”他扭过头来看着范妮莎。“把地震示意图再调出来看一下。”
    电脑上一出现地图演示,格罗佛就开始了研究。致使舰船受困的地心引力感应的来源定位于地表三千公里以下的某一位置。现在,格罗佛让金·杨设计一张地下能量中心的示意图以便可以给莎拉基地补给燃料。他重新返回,同时盯住两个屏幕,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点了点头。
    “这正是我的想法。莎拉基地下有一个反射炉。”反射能量是和平时期机器人制造技术中最尖端的一种。“如果我们使它超负荷,这样所造成的爆炸将会摧毁敌人的引力雷区。”
    格罗佛指示范妮莎操纵一台电脑,使用可用数据进行模拟。接着他扭头对克罗地亚说:“立即与莉莎联系。”
    当格罗佛打来直拨电话时,莉莎正在努力制定解决Sara基地问题的方案。当她回想起她的工程学学习生活以及技术上可供提供的车载电脑时,她想到有一个极佳的机会,让她能够按照格罗佛的要求关闭反射炉。格罗佛命令她騕用无线电不间断地与指挥部联系以便他们能够监测到她的方位。
    第一个步骤将确保她安全的从通讯中心转移到主能量站,这意味着她要在无人护航的情况下穿越激烈的战场。当然还有另一个选择,要求她在短暂的时间内暴露在开舱状态。能量中心与兵营建筑相连,穿越一个地下通道系统和一个走廊。而穿越兵营简直就是通往地狱之旅。
    莉莎泰然自若地来到通讯总部喷气舱口的前端。大地震动的轰鸣围绕在她周围。外星人的战机在废墟上卖力地飞来飞去,他们在可见范围内搜查每一样东西。
    舱内,莉莎从太空堡垒一号上接收到信息以确定主电梯的位置。那里还有辅助能量,所以她可以直达地下室。
    降落的时间很长。仿佛她正在进行一个炽热的行星的内部。每下降一级,头顶上的炮火声就减弱一些,直到周围又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当到达地下第十五层后,她走出来前往控制室。这里真是不同寻常,仍有轻微的震动,她步履艰难,仿佛她又重返了地球重心。她详细叙述着:敌人的重力雷区是完全可靠的。
    莉莎花了一小会儿时间来定位反射炉的控制位置,令人眩晕的电扭排列,刻度盘以及仪表,还有陈旧、无用的综合系统。到处是多余的系统,大量的指挥按扭和手动操作线路。但是台面上的计算机指令使她的任务简单了很多。最后,她使得反射炉的电脑程序处于超负荷状态。控制系统所允许的被安全释放的超负荷集合现在被阻止了,所有的出口也同样被关闭了。接着她操纵中央处理器,运转反射炉使得能量达到极限,干脆利落的将安全程序删除
    控制台上的警示灯开始闪耀,她察觉某一处警报声和高音喇叭声正在消失。接着,尽管她关闭了其他一些建筑的安全体系,但情况仍然出人意料:舱口开始降低并穿越房间。根据头上的数字钟显示,她必然在十五分钟内离开基地。
    莉莎返回主电梯,乘车回到地平面。战斗声又开始响起。她打算折回到入口处,但是军营火力密集,而且战争所产生的残骸现在也堵住了走廊。那儿另有一条畅通无阻的走廊可以让她通往司令部;那儿有一个舱口可以让她从房屋的另一侧离开。她走了进去并通向舱口,这时通道突然自动封闭了。头顶上拱顶两端的铁门都合了下来,将她困在里面。
    通往独立的司令部的舱门连接着通道的两侧,正当她打开通道寻找逃脱的方法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如果这其中有一个是卡尔的房间,那该怎么办?
    在昏暗的光线下,莉莎的手指摸到了贴在墙上标签上凸起的字母,很快她就认出了是卡尔·瑞博。
    她求生的愿望又变得渺茫起来。现在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可怕的悲哀以及长久以来的伤痛,仿佛她的身体正在召唤那些伤痛并将它们带到面前。
    她敲击了一下按钮,这里可以打开舱口通往基地的指挥部,她站在门口,害怕进去,靠在门边。“噢,卡尔,”她对不知是否潜伏在那里的幽灵说着。
    莉莎进去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等待着自我毁灭的倒计时。
    “自毁程序启动了,舰长,”克罗地亚说。“现在开始十分钟倒计数。”
    格罗佛赞许地点了点头。“很好。我就知道莉莎能完成任务。现在,下令召回我们的剩余舰船和战机。但是我希望他们缓慢辙退:只要有一点儿好运气,我们这次就能在我们设下的陷井里活捉敌人。”
    “还有九分钟,舰长。”
    “呼叫莉莎;让我们知道她是如何脱离的。”
    克罗地亚奉命行事,但是并无回音。无线电发射器仍然开着,但是没有莉莎的回音。
    “莉莎,快点啊,求求你,”克罗地亚说道。“她没有回音,舰长。”
    格罗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她仍然在线,我们应该可以测出她的方位。”
    金已经将其显示在屏幕上。
    “她在C区域里。但是她没有移动。”
    “她可能受伤了,或者被抓住了,”格罗佛说。“克罗地亚,快点儿,与骷髅队长取得联系。”


    瑞克发射了两枚火箭并且扎到敌机底下。炽白的榴散弹撞击着他的战士,冲击波不知不觉已将他抛入了水槽。
    他勉强逃脱离了一个敌人的魔掌,敌人无处不在。这是他在战斗中最后看到的也是最后干掉的一个家伙。无论谁驾驶它都使人生畏。瑞克看到敌机在呼啸而过时一次就击中了三架战机,之后他看到同一个敌人驱散了两个自己人直奔太空堡垒的战机。
    福克从瑞克边上挪开,向敌机作手势。他的头像出现在23个左屏上。
    “你想监视那家伙,瑞克。他想做笔买卖。”
    “兄弟,咱们合伙对付他。”
    “不,瑞克。我们接到了一个新命令。看样子莉莎指挥官在基地处境不妙,上面决定让我们来营救她。”
    “嗨,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用更多的精力来做手边的事了?”
    “来吧,我觉得沉浸在悲痛中的女孩就是你手中倒了N手的股票,伙计。”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福克。”
    福克脸变得严肃起来。“进入太空堡垒一号主板修复你的系统,依据他们发出的信号寻找目标。我会掩护你。”
    “知道了,”瑞克说。“一号营救开始。”
    他率领战士进行低飞,使他进入并穿越一股敌机群。他们相互攻击以确保他不被击落,瑞克用近战火炮朝敌机的燃料线开火。福克在前面挑起冲突,牵制住在瑞克与基地之间的敌机。
    瑞克把战机降在地平面上,伸伸腰坐在座位上,松驰了一下大脑,将战机变形成守卫者模式。战机以一种蹲伏搏击的姿势沿着地面猛冲,守卫者手持机关枪控制前方战事。瑞克以这种姿势从丛群的爆炸中脱离出来,按下推进器把战机变成完全战斗模式,依计划干掉了不少敌人。
    战机垂直着,枪炮来回扫射并击落了两架敌机。一架敌机一半拧成了麻花,瑞克击中另一架将它拖入战区。
    瑞克让福克处理剩余的家伙,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牵引信号上。来自太空堡垒一号的信息告诉他莉莎的准确位置:在兵营的建筑工事里,恰有一堵墙挡在他面前。
    再过四分钟,整个基地将成为一抹记忆。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利用入口大门。他又变形成守卫者模式,战机伸出结实的金属拳头。
    这时,莉莎还在和鬼魂对话。
    她穿过瑞博的指挥部,她的制服使她与紧张的气氛所隔离,她伸展着胳膊,戴着手套的手指触摸着这个小房间的角角落落,期待着,寻找着她所不能确认和命名的东西。她希望在这儿发现什么?她自言自语。这个好像是卡尔的衣服,它仍然放在衣柜里,他的床,台灯,电话把她引向她所希望回忆的一些神秘之处。
    现在,她坐在他的书桌前,翻开他的笔记本并读着一摞书的标题:《火星巨人》、《人类的演化》、《甘地的真理》。莉莎意识到她无法忍受失去他的煎熬;她决不离开这个地方。她的生命与卡尔在一起,早在六年前就消亡了。
    她趴在面前打开的笔记本上,啜泣着。克罗地亚通过耳机拼命呼唤着她,但是莉莎已经恍如隔世了。她关掉了无线电发射机。当她从某一扬声器听到有人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她开始拿起装在面罩上的耳机。
    在房间另一头透明窗户上,她可以看见隐藏在玻璃门后面的守卫者机器人。
    “莉莎指挥官,”有一个声音大声呼喊着。“轻往后站。我要破门而入了。”
    她迅速地将无线电重新打开。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立即离开这里。回到舰船上去。这是命令。”
    飞行员勇士使她没了主意。
    “往后退,我的命令是带您离开这儿。”
    在她再出声之前,守卫者的大手已经击碎了窗户,噢,是瑞克!瑞克正坐在驾驶舱里注视着她。
    “快爬上来!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不走!”
    “还剩一分钟了,指挥官。”
    “我不管!快走,你听懂了吗,你快走!”
    她看见他在摇头。
    “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接着,莉莎立即被守卫者紧紧攥在手里。她无力挣扎;战机已经从兵营中退了出来,正准备起飞。
    不过她发现她正在靠近卡尔的房间,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当她呼喊着他的名字时,战机已经起飞离开了燃烧着的基地。
    凯伦指挥着战斗,他以给予荣誉和承诺晋升来激励部队开进;当他们失败时,他又使用恐吓和咒骂这些简单的方式。多次的演习已经让他下定决心在战场上要使用惩罚措施,有时他还要被迫作出无辜的牺牲。然而这就是一个战士生活的全部。令人向往而非使人懊悔的举动。
    这将是一场显赫的大战役。
    地球人已经开始朝佐尔的堡垒辙退,这次撤退至少包括他们原有的四分之三的部队,他们仍然占据着优势。他非常困惑和恼火。难道地球人真是这样的一个种族,在战斗中害怕死亡,宁愿选择屈服吗?佐尔的堡垒由于重力场的作用而影响了速度,不能随心所欲,那么这样笨蛋通过辙退究竟能指望获得什么呢?这意味着凯伦的部队只能来个草草扫尾了。太空堡垒将会遭到猛烈攻击,或者他会下令使他们弹尽粮绝;然而无论哪个结局,最终都将是死亡,与其这样,为什么不大打一场呢?
    格劳正在报告重力场的某一异常情况。某种压力传感器还在探测之中。但是地球人尚在辙退中,这使得在短时间内难以发出警示或者判断。凯伦想要在日落之前生擒敌军首领!
    天顶星部队正从基地发送士兵,他们的指挥官准备投入战斗,大地在非自然力的作用下开始颤抖。地下深层的巨大爆炸向上冲击着。当它冲破地表面时,它的威力均远远超过了天顶星人和地球人的想像。
    刹那间,基地和凯伦的大部分军队都灰飞烟灭了,就像来自星球内部的原始能量释放击中城堡一样。在这令人眩目的原始大爆炸的炽热中,凯伦看到了佐尔的舰船升起离开,仅仅是在相当于原子裂变的第二次爆炸前离开的。
    凯伦的主力舰足以承受爆炸,炽热,以及紧随而来的冲击波和大爆炸。
    疯狂,凯伦想着,疯狂!
    他升起战舰的座舱防护罩,目瞪口呆坐了一会儿。铁锈色的浓厚尘雾弥漫在整个地区上空。佐尔的那艘船却正以超光速行驶在火星的上空。地球人使他惊叹不已。
    对手深不可测让人又恐惧又起敬。但是失败无论如何是无法令人忍受的。
    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舰船的控制台上,火冒三丈,接着绝望地坐在椅子上,他已经筋疲力尽。他伸向已经枯萎的生命之花,掐下几朵,用他们来麻醉自己。末了,凯伦露出了充满敌意的笑容。他抬头望着正在远去的太空堡垒,嚎叫着:
    “我们会再见面的,地球人。下次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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