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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记得火星人·最后一个夏天
一
AD 2031.6.23 H时 原西伯利亚地区某地
“这里是D2防区,请求火力支援!”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看来又有麻烦了。”他紧了紧头盔的系带,将D2防区的火力打击坐标输入火控计算机。过不了多久隐藏于白桦林中的气垫坦克群将在火控计算机的指引下给敌人带来一场死亡之雨。
“这里是D2防区,请求立即火力支援!我们快顶不住了。”这个声音又重新响起,虽然仍然还是那么沉闷,但已经可以听出有点慌张了。
“坚持住,火力打击很快就到。”
“他们上来了,人数太多,不……”通信突然中断,他耳边只剩下通信杂波的嘶嘶声。
“天啊,那群人就这样完蛋了。”他正感叹着,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是敌人。”他立刻把炮口指向那个螃蟹模样的机器怪物。一道寒光闪过,怪物的红眼睛被打开了花,绿色的液体从里面喷涌出来,散发出无法形容的恶臭……
安吉洛打了个寒战,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场梦,而且又是一场噩梦,他叹了口气,慢慢得从地上爬起来,走出由白桦枝条搭成的简易隐蔽所。外面静悄悄的,夏天夜晚的凉风不安分得掀起安吉洛那棕色的头发,但他并没有在意。他深深得吸了一口凉爽的空气,试图忘却刚才那场令人不悦的梦,可阴影却永远挥之不去。安吉洛似乎生来就和噩梦结缘,儿时的梦里满是横冲直撞的天顶星巨人,十五小队时则是那些锡皮铁罐头,现在变成了绿血怪物。可恶的外星人怎么就没个完,来了一个又来一个,地球都快成为银河系角斗场了。虽然经过多天激烈的战斗,安吉洛早已疲惫不堪,可噩梦还是无情得抢走了他的睡眠,还好多年戎马生涯已使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安吉洛看了看多功能手表,已经是H时了,他遥望远方,希望12小时前派出的侦察小组别出岔子,现在他已经是一名中尉了,要为更多人的生命负责。
由于在和机器人统治者的战争中南十字军元气大伤,战斗力异常低下。为了应对新一轮的外星人入侵,南十字军被迫大规模扩军。在扩军计划中,南十字军中有战斗经验的士官都被召集起来进行短期军官培训,从而获取扩军所需的大量基层军官。第十五小队的安吉洛上士也在应征之列,经过两个星期的短期军官培训后,他获得中尉军衔并被分配到北半球的第4战区,当任第633阿尔法战术装甲小队队长。南十字军第4战区的任务是在外星人的入侵中拖延其进攻速度,保护主力部队转移。AD 2031. 3. 15,神秘的外星人开始入侵,金色光柱遍布全球的天空,随之而来的是螃蟹样的机器怪物。这些家伙见活动的东西就攻击,而且数量非常多,南十军开始了顽强的抵抗。AD 2031. 5. 23,南十字军第4战区完成规定任务后开始后撤,向发射集结地(AB24号基地该地位于原西伯利亚地区)集中。在撤退中,战区主力部队被尾随而至的外星人击溃。安吉洛领导的小队也受到严重的损失,人员损失三分之一,装备损失三分之二,而且后勤完全被切断,形势很糟糕。在向集结地继续前进的过程中,633小队通过不断收编被打散的部队扩充力量,获取补给。AD 2031.6.23,633小队离AB24基地还有1天的路程。
虽然只有1天路程,但这段路上有多道外星人巡逻线,如果不迅速通过必招来大规模攻击。而且AB24基地情况不明,前景不太乐观。但这是唯一的出路,如果不想让这个夏天成为你们最后一个夏天,那就只能走这招险棋。安吉洛中尉望着远处的白桦林陷入了沉思,他等待着侦察小组的报告,希望有更多让人高兴的情报。不知现在十五小队的那些家伙是否还好?这些日子充斥了太多的杀戮,无数生命已经在安吉洛面前化为灰烬,他自己倒是个幸运儿,现在还皮毛未伤。战争是一场致命的赌博,但不是每个人可以成为幸运者,获得在战争中全身而退的大奖。该死的外星人为什么总是侵略我们星球,真应该把他们全部从地球上抹掉。安吉洛心中充满了怒火,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经常在这个问题上和自己唱反调的人——戴纳。这个黄毛丫头,作战确实有两手,但为什么这个问题就弄不明白了,总是一幅菩萨心肠去面对敌人,特别是对那个佐尔。戴纳总是鼓吹什么佐尔需要的是更多的爱,这个纯情小丫头完全是被特务佐尔给迷住了,还好最后那个特务终于醒悟了,帮我们打赢了最后一战,但他也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祸根之一。如果不是他的特务行为,南十字军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安吉洛无赖得叹了口气,现在的南十字军兵败如山倒,他率领一伙乌合之众好不容易逃到了这个荒山野林中。离最后的目的地还有一天路程,明天也许就是最后一场战,是哀兵必败还是哀兵必胜,就得依靠他身边的这群弟兄了。
安吉洛又看了看多功能手表,才刚刚过去了两分钟,离侦察小组回来报告的预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这时一个古怪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他想起了那部去年初夏上映的电影——《火星女人复仇记》,估计他这辈子也看不到如此搞笑的片子了,完全没有上映方所说的罗曼蒂克,除了各种眼花缭乱的动作特效外,剧情几乎可以概括为哥斯拉摔跤大联盟季后赛。戴纳竟会买这种电影票,还是准备和佐尔一起去看,人都快笑翻了。可是不幸的安吉洛却成佐尔的替罪羊,为了不让 “宝贵”的票子浪费,他陪戴纳去看了这部烂片。那天戴纳 “命令”他的模样现在他还清晰记得。为了和佐尔约会,戴纳可是精心打扮,安吉洛还从没有见过她这幅模样。他怀着一种少有的好奇心观察着她。戴纳穿着一件浅蓝色上衣,下面是红色短裙,上衣领口还系着一个红领结。金黄色蓬松的头发衬托着她那小巧的脸庞。戴纳站在那里,微微仰起头,室内的灯光照得她眯起了眼睛。安吉洛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光观察他的这位战友,也是第一次突然意识到,戴纳不仅是他的指挥官,而且……但是,他立即抓住了自己的“恶念”,责备这种想法很荒唐……
“想什么了,这么高兴!”黑暗中冷不防蹦出的话语打断了安吉洛的沉思。
安吉洛定了定神,向黑暗中望去,但看不见,声音很熟悉,是自己人。
“没什么,老伙计,和你想得一样。”安吉洛摆正身子,用一种很诡异语气说到。
“那你知道我饿了吗?”那声音似乎还不罢休。
安吉洛从口袋中掏出一罐C级野战干粮朝黑暗中扔去,黑暗中响起了吱吱的机器运转声。安吉洛很快明白了那人是谁,他大声嚷到:“别再装神弄鬼了,辛佐夫,这么大动静,敌人都会被你吓跑的。”
安吉洛话音未落,从黑暗中钻出了一个人影。那人中等身材,长着一张高加索人的标准面孔,腰间挂着一把新式的碟形激光枪,右手紧握着野战干粮,神气活现得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辛佐夫,第633中队副队长,曾在第十四小队服役,后在战斗中负重伤,右臂被截肢,第二次宇宙大战还没打完就退役了,干过一段推销员,南十字军扩军计划中又被重新征召入伍。由于这段时间东征西战,他对自己的智能机器假肢疏于维护,造成机器运行起来就响个没完。
“又是C级野战干粮,你就没有好吃一点的东西吗?”辛佐夫不满的把野战干粮又扔了回来。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捡拣四,战打完了我请你吃真正的美食。”安吉洛把干粮又扔给了辛佐夫。
C级野战干粮又名神秘肉,是一种为适应各种恶劣环境并可长期保存的食物,由于考虑到战斗员在太空失重环境下进食的需要,食物表面被覆盖上了一层可被人类消化的粘性保护层,以防止其在进食中脱落。十五小队的路易下士曾建议用吃不完的神秘肉来修理气垫坦克,因为这东西已经粘到了一定程度。几乎每个南十字军的现役人员都讨厌这种食物,连高层也不例外。前南十字军司令埃利?莱纳德在会见神秘肉的生产厂家时,首先感谢他们提供了神秘肉,然后笑着补充:“你们是不是没有必要给我们送那么多过去。”十五小队的“花花公子”肖恩曾评论到:“厨师会在早餐时煎神秘肉,在中餐时烤神秘肉,在晚上则会剁成泥做成碎肉饺子,天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难吃的东西。”第二次宇宙大战中有一段时间出现过神秘肉的替代品——泰洛香肠,但一个月后,有人在战斗准备室贴了张纸条,上面建议停止对泰洛星的远征,如果他们可以不继续提供这种香肠。
“好,一言为定,战后你一定要请我,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战争才会结束了?”辛佐夫摆了摆手,把干粮滑入了口袋中。
“很难说,现在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们是否能活过这个夏天都是个问题,你最好去问问卡特将军。”
“卡特将军,他或许还在考虑这个问题是否应该向他老婆汇报。”
“那你认为丽莎?海斯将军会知道答案了?”
“她也可能不知道,她也许正向她的副官询问相同的问题。”
“那你认为战争还会打几年?”
“可能是十年吧,或者更长。”
“天啊,如果真有那么长,女人们就该靠圣灵受孕了。”
“我们不一定要继续沿着人类的原始生存道路前进,可以依靠克隆技术为军队提供人员!”
“你不会认为人类为了生存,而偏离自己原有的生存发展道路吧,这可相当荒谬,搞不好人类社会会变得和机器人统治者的世界一样,这还谈什么生存。”
“但是不走出这一步你永远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以前人类不是还只生活于地球吗?可现在人类已经成为太空种族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在成为太空种族的同时,人类也在为此付出代价,你不认为这无尽的战争就是代价之一吗?”
“战争是因为星际间各种族缺乏沟通造成的,如果能建立一种有效的沟通途径,和平的一天终会到来。”
“那你认为有效的途径会是什么了,你不会说是爱吧?教那些毫不通情理的外星人去爱,要他们去关爱自己的邻居。”
“我的意思当然不是什么教外星女人怎么去爱,不过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你的看法了。”
“战争是有限的资源引起的,战争实际上就是两个小孩为一块饼干而争斗,我有预感天顶星人、机器人统治者和这一波外星人都是为同一个目标而来,搞不好就是这块石头。”安吉洛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一块石头踢向远方。
“你可能是对的,”辛佐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对了,我们干吗讨论这些古怪的问题,让我来讲一些和我们有关的新闻。”
“什么消息?”
“好消息,刚才检修班报告明天所有坦克都可以投入战斗。”
“这太好了,你打算明天怎么办。”安吉洛很高兴,他为战斗兵力的不足可费过不少心。
“这要取决于侦察小组的报告,不过基本构想是竟可能安静快速的通过敌方巡逻线,如果敌方兵力过于强大,则再等待一天以寻找突破口……”辛佐夫的话还没说完,两人的多功能手表同时闪烁了起来。
“是侦察小组,他们已经回来了,”安吉洛朝辛佐夫扬扬手:“走,看看是不是又有好消息。”两人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的白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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