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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年华
(1)
黑暗,寂静的黑暗:空间,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这是个混沌的世界,虚无的世界,沙罗双树就陷在这个世界里.她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于她的身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肉体,她觉得自己遭到了流放.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飘荡着,没有肉体,仅仅是思维的脑波在悄无声息地飘荡,渐渐凝固在这静止的黑暗中。
然后,她似乎感受到一丝动的东西,是一组声波由远及近向她逼来.沙罗双树觉得有人想与她说话,但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感觉到那组声波向她袭来,将她包围,让她坠入喧闹之中,各种巨大的响声在撕扯着她,黑渐渐淡了,一道强光猛地闪现……
于是,沙罗双树在清晨的鸟语中醒了.阳光隔着窗帘射在她脸上,起初觉得白花花地,渐渐地就适应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感到心脏还在猛烈地跳动.
“可怜的家伙还魇在梦里呢!”沙罗双树拍拍心口,笑了起来.奇怪,最近老是做同样的梦.沙罗双树对这个梦很熟悉,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一闭上眼,她就会做这个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梦慢慢远离了她,但是最近又找上门来了,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她能知道那个声音在说什么,而现在,她什么都听不出来.
“哗啦啦.”即便是在卧室里,沙罗双树也能听见伊原翻报纸的声音,她总是把报纸翻得很响,像是虚张声势,虽然她根本没那么打算过.沙罗双树知道,只要打开眼前这扇门,就能看到伊原坐在窗边的饭桌旁浏览晨报的样子.
“这简直无庸质疑!”沙罗双树这么想着,走出了卧室.
“嘿!你为什么不能把那个充满阳光的位置留给我?”沙罗双树冲着窗边人发话,算是清晨第一声问候.
“这就是对早起人的奖励,”窗边人-----伊原头也不抬地回答.
沙罗双树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面包片,果酱和两杯牛奶,抬腿走进洗漱间.出来时看见伊原正在把果酱细心地涂在一片面包上.沙罗双树在伊原对面的椅子边坐下,顺手抓起一片面包往果酱瓶里蘸了蘸就直接塞进嘴里.
伊原看了她一眼:“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把果酱涂在面包上吗?”显然这不是第一次的行为.
“我是真的觉得那样很费事儿.”沙罗双树一脸调侃的意味,喝了口牛奶问道,“今天有什么新闻?”
“想获得第一手资料就不应该道听途说.”
“反正报纸上也不是什么真实资料,再转一次又如何?”沙罗双树看着晴转多云的伊原马上改口,“更何况你是个有良知的好记者,是不会再编派的.”
伊原不动声色地吃完手中的面包片,起身离开饭桌,一边"对镜贴花黄"一边说:
“报纸上有一则招聘启示,你看看.”
“哎,工作啊工作.我是如此地想与你同床共枕,又是如此地想把你扔进垃圾筐.”沙罗双树抓起那叠报纸,很快找到了那则启示:"信联快递?!这不是最大的物流公司吗?”
“怎么样?是招聘经理助理哦.”
“为什么不招聘经理?”
“你可以直接去问面试的人.”
沙罗双树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回头,看着忙着穿衣打扮的伊原说:
“嘿,你怎么了?快上班了,怎么还不走?”
“还早呢."伊原仔细刷着睫毛,"今天的工作很重要.”
“什么采访让你如此心动?”
然而哼着小曲儿的伊原并没听见问话,这让沙罗双树疑云密布.她起身走到伊原身边:
“女为悦己者容,伊原小姐的知己是谁?”
“今天早上军政府有记者招待会.”伊原终于刷完了最后一根睫毛,凭着记者的知觉她感到沙罗双树体内涌动着一股暗流,“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今天的记者招待会有可能提到'还政于民'的问题,所以......”
“瑞克!”沙罗双树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瑞克也参加了这次招待会吧?”
伊原愣了一下:“当然,他是主角.”边说边拿起眉刷.
“你根本不关心'还政于民'的问题.你只是在担心瑞克·卡特那家伙!”
“对他的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家是多年的好友了.”伊原尽量提升语气的冰冻指数以封住沙罗双树体内即将出鞘的利剑.
“朋友?!”沙罗双树的冷笑仿佛能把窗外的阳光给冻住。
“小树,其实那不是他的错。他也是受害者。”话一出口,伊原立马成为徒劳感的囚犯。
现在的她颇有些负隅顽抗的味道,“不管怎么说,记者招待会我是肯定会去的,这将是条大新闻。”
“当然,那是你的工作。”沙罗双树语气缓和下来,但马上又提高八度。“只是去采访,用得着把自己打扮得像是约会的样子吗?”
伊原无语。沙罗双树硬邦邦地扔下炸弹:“瑞克是有家的人了,孩子都很大了!”
炸弹果然奏了效。只见伊原气狠狠地抓起口红往嘴上抹:“我不在乎!”然后驾着小车绝尘而去。
沙罗双树望这疾驰的汽车,差点儿把那管口红给扔出去,但她最终没这么做,残存的理智告诉她,那管口红的价格不是她这种失业人士承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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